21世纪的第一个“十年”,是互联网蓬勃发展的十年,但对科技巨头微软而言,却是“失去的十年”:它进入的每一个领域,电子书、音乐、搜索、社交网络……全都“竹篮打水一场空”。当人们认为它可能会就此沉沦时,萨蒂亚·纳德拉(微软现任CEO)用了4年时间,让微软重返巅峰。四十不惑的微软,正在焕发第二春……
1.扔掉成功的“包袱”
5月1日,微软市值首次收盘突破1万亿美元大关。“如果有人庆祝我们的市值,我会感到厌恶。”纳德拉并没有心情庆祝这一成功。“在微软,我们有这样一个非常糟糕的习惯,就是经常陷入自我满足而无法自拔,我们正在学习如何不去看待过去。”他说道。
成功的过去,曾是微软发展中最大的掣肘。
“Windows就是神,任何东西都需要配合Windows。”一位微软开发团队的工程师回忆说。众所周知,Windows和Office曾缔造了微软的神话。然而,对Windows和Office的忠诚,却妨碍了他们对新技术的热情,扼杀了创新。这位工程师很早就研究如何在移动端实现比PC更简便的用户体验,却被视为“不重要的东西”。
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来临,让微软跌落神坛。即使醒悟过来奋起直追,但已经追不上了:72亿美元收购的诺基亚设备与服务部门以失败告终。
2014年,纳德拉上任微软CEO的第一天就发布了一份声明,宣布微软要“移动为先,云为先”,一次也没有提到Windows。也是从这一刻起,微软开始抛开过去成功的包袱,抓住新的机遇,彻底向云服务与AI转型。
一年一度的Build全球开发者大会印证了纳德拉的话。近几年,Build大会风向大变,成为一场关于AI、Azure云服务和开发者项目的讨论会,Windows和硬件产品已经成为配角,甚至不再被提起。
此外,微软还裁撤了原先的Windows事业部,成立了“体验和设备”部门和“云与人工智能”平台。从卖授权到提供云服务,原本2C的微软正面向企业级服务与物联网等产业,重新整合自身产品和技术力量。
截至2018年年底,微软Azure在全球云服务市场的占有率位居第二,全年营收规模达到135亿美元,市场份额达到16.8%,超越谷歌爬上第二位,仅次于亚马逊。
2.要短期利润,还是拥抱趋势?
抛弃基因是痛苦的。比如,传统业务往往是收入大头,新兴业务往往是高投入的成本中心。公司是否要为了发展来舍弃一定的利润?很多公司最终还是选择了增加利润。
为了公司发展,2015年年初,微软CFO Amy Hood不得不对投资人说:“我们的利润率将在一段时间内下降。”在纳德拉治下的前四年,微软的年平均营收增长率为6.5%,不及鲍尔默时期的11%。
很多投资人认为微软的部分举措不合理,是在赌博,但当时的微软不得不作出抉择。尽管在鲍尔默担任CEO期间,公司的收入增长了三倍,利润翻了一番,但股价在2000多亿美元价位停滞不前,成了“僵化的巨人”,而彼时,苹果和谷歌的市值已经飙升至创纪录的水平。Jackdaw的研究分析师简·道森说:“这是一家利润丰厚的公司,他们不可能很快就会淡出市场。但问题是,他们是否会进入长时间的衰退期。”
事实上,微软虽然舍弃了短期的利润,但长期来看,利润部分却会持续大幅提升。2019年第三财季(2019年第一季度)的财报显示,微软第三财季收入为306亿美元,同比增长14%;利润为88.09亿美元,同比增长18.7%。其中,在云业务方面,Azure的收入飙升73%,包括Azure在内的微软商业云业务当季增长41%至96亿美元。
3.变革,从刷新企业文化开始
“我在1992年加入微软,就是因为我想和一些认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的人一起工作,但是后来的微软,创新被官僚取代,团队合作被公司内部政治取代。” 纳德拉在自己的书中回忆道。
纳德拉是如何扭转局面的?上任后,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塑协作沟通的企业文化。他让高管都去读一本书——马歇尔·罗森伯格的《非暴力沟通》。
从那之后,纳德拉不时会给公司员工下达“读书任务”,这成为他引导企业文化变革的一种重要手段。他激励公司的十几万名员工 “学习一切”(learn it all),而不是原来“知道一切”(know it all)。
每周五早上8点,微软高级领导团队(SLT)成员都会聚集在纳德拉办公室下面大厅的一个会议室,围坐在马蹄形会议桌旁开会,展示公司的最新进展。会上,大家能自由地“吐槽”彼此的想法。纳德拉会征求各方意见,积极提供反馈并不断协调。而过去,微软的会议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做准备(其实早已有了答案,会议只是一场对错的判断仪式)。
渐渐地,纳德拉止住了微软的疲软态势,转变了公司文化。“微软最强大的时候,就是互相协作的时候。”纳德拉说。
4.跨国公司要于世界为友
掌舵者的风格,会烙印进一家企业的血脉。相较于比尔·盖茨和鲍尔默的严苛,纳德拉则更为开放,这让微软从一家“与世界为敌”的公司转变为“与世界为友”的公司。
一次会上,纳德拉掏出了自己的苹果手机——作为微软的大boss,居然不用微软的手机!但他说:“这是苹果的手机,但你们可以看到,上面有很多应用软件都是微软开发的!”
微软不再执着于与苹果、谷歌争夺移动操作系统市场了,甚至甘当配角,但却是不可或缺的配角。纳德拉上任后不久,微软便针对Android和iOS系统开发了一系列office套件;从Windows 10操作系统中提取出浏览器Edge,并将其移植到Android和iOS系统中,与全球的手机用户分享;相继开放了很多产品和技术,比如NET开源、Xamarin开源、量子计算开发包开源等。
不仅如此,微软甚至还接受了曾经被鲍尔默称为“技术产权毒瘤”的开源系统——Linux。微软云服务平台Azure的底层操作系统已经在使用Linux。去年,微软更是以75亿美元收购了开源社区GitHub。
这一切,都在向全世界宣告:微软竭尽所能地拥抱开源。这让开发者、客户以及投资者重新认识微软:一个新潮、时髦的微软。
然而,在中美贸易战的政治压力下,微软将如何保持其全球化战略,考验其智慧和魄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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